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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什么苏霍姆林斯基教育思想经久不衰
    发布时间:2018-11-28 09:31          作者:记者 康 丽          来源:中国教师报         阅读:

    有一种教育家,穿越历史长河,依然在今天散发出熠熠光芒。他就是苏霍姆林斯基,作为享誉世界的教育实践家、教育改革家和教育思想家,他创造了一种“活”的教育学,更影响了中国一代又一代的教师。

    今年是苏霍姆林斯基诞辰100周年。日前,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和中国教育学会教育学分会主办,《中国教育科学》编辑部协办的“纪念苏霍姆林斯基百年诞辰座谈会暨《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说》首发式”在人民教育出版社举行。

    与会者共同为《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说》新书巨型模型揭幕。作者、江苏省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孙孔懿向学生代表赠送新书《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说》,向青年学人寄寓苏霍姆林斯基思想及其研究之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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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远/中国教育学会名誉会长、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

    我对苏霍姆林斯基并不陌生。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北京师范大学刚刚成立外国教育研究所,我就看到了苏霍姆林斯基的几本书,我们组织翻译的第一本书是《要相信孩子》。这本书原名为《要相信人》,但当时正是“文革”之后,人们对“人”的认识还受到批判“人性论”的影响,翻译这本书的时候,我们还专门商量,结果书名改为《要相信孩子》。其实,苏霍姆林斯基的原意是“要相信人”。所以这本书一直到现在还是沿用当时的译名。

    相信人,不光是孩子,当然孩子也是人。当时我还看了他的《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早些时候,对我们影响最大的是凯洛夫的《教育学》。凯洛夫的教育学强调教师比较多,但没有把学生的地位放在重要位置。

    在那种情况下,我们接触到苏霍姆林斯基觉得非常新鲜,非常有意义。当时的外国教育研究所,就是现在的比较教育研究院,懂俄文的人比较多,所以我们马上组织人翻译。苏霍姆林斯基的著作介绍到中国以后,立即受到中国读者的欢迎,改革开放以后,我们面向世界引进了许多教育思想,如布鲁纳、布卢姆、皮亚杰等,而唯独苏霍姆林斯基的思想经久不衰,深入人心。

    苏霍姆林斯基提倡相信人,这是他的中心思想。他提出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就是把生命交给孩子,这也是我们当前教育界所追求的。我们现在讲立德树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务,苏霍姆林斯基也很重视儿童的精神世界,读书不仅仅是传授知识,劳动也不仅仅是把学生带去劳动,而是要培养儿童的精神世界。这很符合我们今天的立德树人要求。为什么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经久不衰?就是这个原因。

    吴式颖/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

    我对苏霍姆林斯基还是比较熟悉的,研究苏霍姆林斯基的时间也比较长。苏霍姆林斯基确实是了不起的教育家,他写的东西很多,很容易理解。

    改革开放以后,北京师范大学的《外国教育动态》和华东师范大学的《外国教育资料》开始对外国教育进行介绍。我当时在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分给我的任务是研究苏联教育。一次参加会议需要介绍苏联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教育情况,我读了一些书,包括苏霍姆林斯基的书。

    我当时就觉得苏霍姆林斯基是一位了不起的教育家。在那次会议上,我先是在小组会上发言,后来被推举到大会发言,我有一大段内容就是讲苏霍姆林斯基如何将教育实践与教育理论紧密结合。会后,《教育研究》的一位编辑拿走了我的稿子,分两期进行发表。我觉得苏霍姆林斯基与夸美纽斯、裴斯泰洛齐、马卡连柯等走的是一条道路,即将教育实践与教育理论紧密结合,从而推动教育发展。后来《浙江教育》(小学版)约我写了几篇文章,谈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我也在《小学德育》等杂志发表了一些相关文章。后来,因为高校教育史专业缺教材,我所撰写的教材内容都涉及到苏霍姆林斯基。

    苏霍姆林斯基对我们中国教育界的影响很大,不仅是教育理论界,而且广大教师对他的教育思想都很感兴趣。他在中国是影响最大的一位外国教育家。所以,我们确实要借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他的教育思想。

    肖甦/北京师范大学比较教育研究院教授、全国苏霍姆林斯基研究会会长

    我经常对我的学生们说:苏霍姆林斯基的书为什么那么吸引人?你们去读一读就会喜欢上的,你们就知道那是多么丰富,多么接地气。苏霍姆林斯基是跨越时空、跨越意识形态的。这次我们《比较教育研究》杂志组织了一组稿子,邀请世界各国的专家撰写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这些专家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但都说到了他的人性、人学、教育学。这是苏霍姆林斯基教育思想最核心的东西,这是永恒的。马卡连柯的教育学是那个时代的反映,影响了一代人。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学则是跨时代的。两者有相同之处,而不同之处是,苏霍姆林斯基更强调人本身,强调人性。今年是苏霍姆林斯基诞辰100周年,全世界包括我们国家许多地方都在筹办纪念苏霍姆林斯基的活动,这是对他世界性学术贡献的充分肯定,再次证明了苏霍姆林斯基思想的超时空性。

    杨一鸣/全国苏霍姆林斯基研究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博士

    苏霍姆林斯基是中国教师比较熟悉的当代外国教育家。从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经过近40年的传播,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作为养料已经深深浸润到中国教育的精神血脉中。

    苏霍姆林斯基是一位具有世界影响的教育家和教育学家,他的教育思想、理论与实践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他的思想价值在于,作为一位从古典向现代过渡,并通过德国古典哲学沟通东西方的教育家,他的思想具有跨文化、跨时代的精神穿透力,体现了人类共同教育价值观的精神魅力。

    他的思想价值在于,他不提供教条,而为世人理解儿童、理解教育、理解社会文明与进步传承了一个人类共同的思想基点,就是从人出发去理解、关怀和教育人,提供一种思想方法,就是让我们回到教育本原、回到人的精神世界去探索和发现教育的独特规律。

    他的思想价值在于,他不是在为后世教师提供一套“教育圣经”,而在于他的身体力行,为我们示范了一条可行并长期有效的教育之路,并启发我们从中汲取智慧和精神力量,找到自己的成长之路。

    他的思想价值在于,他的思想是开放的、有生命力的,面向不同时空的文化开放,面向不同种族人群开放。进入新时代,我们要向世人讲好中国的教育故事,在文化态度上,既要不忘本来、面向未来,也要吸收外来。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是我们面对新问题、新挑战探索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时,可供借鉴、可受启发的可贵的教育文化资源。

    彭钢/国家督学、江苏省教育科学规划办主任

    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形成于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是苏联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产物,却能够超越时空,在世界范围内引发共鸣和认同。他的著作不仅在中国有最大的阅读人群,而且在全世界不分国籍、民族、意识形态、文化背景、发达程度等,先后在90多个国家出版印刷各类著作1500多万册。若从理论的亲和力与普及性来看,无人也无任何教育学理论能与他比肩。原因何在?在于其教育学具有很强的理论阐释力与解释力,他说到了教育的问题和要害,说到了教育的规律和原理,说到了教育主体的人性和人心,让不同国家、不同学段、不同岗位的人都感觉有道理、有认同、有启发,能使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我以为,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学具有普遍的理论阐述力与解释力,主要源于以下三方面的学术品格:

    一是充分的教育实践品质。教育学是实践科学,要能够具有认识实践、解释实践、控制实践、指导实践的功能,得基于实践而又超越实践、基于经验而又超越经验。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学显然源于实践,具有充分的教育实践品质,他在论述中所提炼的问题不仅是实践工作者所熟悉的,而且是实践工作中的重要问题和难点问题;他阐述和表达的方式基本对应于实践方式和实践形态(关于徳、智、体、美、劳的分类与学校实践形态基本一致),而且分析角度与思维方式贴近实践工作者,形成的结论与解决方式却显然超出一般实践工作者的经验判断和理性思考。苏霍姆林斯基十分看重并强调他的实践教育学,强调教育学理论应来源于“学校”这一“自然实验室”,强调通过长期的与教育教学实践紧密结合、与各方面工作不相割裂的“自然实验”方式,得到稳定而可靠的结论、“因果间相互依存”的关系。他所形成的许多改革措施都基于“自然实验室”的研究,他的许多结论都有充分实践依据、数据、证据的支持。他在许多著作和论文中都鲜明地表达了教育学理论所应具有、追求的充分的实践品质。

    二是强烈的教育人文关怀。苏霍姆林斯基明确宣称自己的教育学是“人学”,是追求人的完整、和谐、快乐和幸福的教育学理论;明确阐明他的教育学研究理论基础是生理学、心理学、伦理学,即关于人与人性的科学;他的教育学说奠基于普遍的人性之上,始终追求真善美、永恒的人类教育理想。在教育这样一种人-人系统中,是相信情绪、情感、伦理、价值、信念,还是相信客观、中立、利益无涉的冰冷事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研究立场和研究方式。苏霍姆林斯基称自己的教育学为“信念的教育学”,与我们习以为常的“知识的教育学”区别开来,明确提出“没有善的信念……就谈不上什么教育学”。据孙孔懿先生统计,在他的中文版著作中“信念”一词出现了1567次之多,时时可见“我深信”“我坚信”等提示语开头的论述,也经常运用“我不相信”“我就不相信”等词汇。这让我想起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人类的由来及性选择》《人类与动物的情绪表达》等著作中,也反复使用“我相信”“我确信”“有理由相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等表述。理查德·道金斯在《上帝的谬误》一书中,谈到当今宇宙学、天体物理学等宏观研究时,明确提出“人居原理”的命题。说到底人只能以人的立场、人的视角、人的思维、人的方式去研究这个大千世界,无论是自然界还是社会界,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如果说连自然科学都必须依据“人居原理”,那么作为实践性很强、复杂性极高、多学科相融的教育学,更应具有强烈的人文关怀,这是教育理论“科学”品质的应有内涵:在这里,人文性、情感性、价值性不是减弱和冲淡了科学性,而恰恰是增强和提升了科学性。

    三是极强的教育预见性。如上所述,苏霍姆林斯基生活、工作在20世纪中期,他的教育实践与教育学说离我们已近40年之久。而《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说》给我们展现的教育世界却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可见他的教育实践和教育理论在当时就是极为前沿的,至今仍然表现出极强的预见性。可以说,他的思想领先他的时代几十年(时间也许会证明他领先的时间更长),实践和思考着我们今天正在思考的许多问题,如关于“幸福教育”“关爱教育”“公民教育”等,依然是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世界教育的中心主题和普遍趋势。他以儿童和儿童发展为中心,建构教育学理论,其儿童研究的广泛性、深刻性、丰富性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某些方面依然领先于我们今天的儿童研究,对当今中国的儿童研究仍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尤其是他以学校为现场研究具体的、现实的、多样的儿童,而非研究抽象的、平均的、想象中的儿童,给我们重要的方法论启示。他的关于“智力情感”“智力尊严”“智力道德”(世界观)的研究和结论,已被今天的认知科学和脑科学的研究所证实,是最为前沿性的理论和观念。他对体育的研究也达到了相当的广度和深度,将生理、心理和精神发展结合起来,放进“体育”范畴统一阐述,十分合理、十分充分,如饮食营养、作息时间影响学生健康,身体状况影响智力和思维,脚的锻炼和训练能够抵御疾病等,鲜明提出“医疗教育学”的概念。正因为他的理论和观点具有极强的预见性,能够解释、控制和预测我们今天的教育现象和事实,因而能让每一个读者感受到他研究的问题、阐述的观点、表达的思想和情感仍然具有鲜活的生命力量,能有效地启示和指导今天的实践与变革。

    孙孔懿/《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说》作者、江苏省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

    首发的《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学说》与去年出版的《苏霍姆林斯基评传》,是我承担的“苏霍姆林斯基研究”这一课题的两个成果。

    我的“苏霍姆林斯基研究”是在对他的崇敬之情积累到不能自已的程度时开始的。1982年我开始读他的著作,1986年读到《苏霍姆林斯基的一生》一书,初步了解到他一生的经历。对他了解越多,我便越想走近他,以至魂牵梦萦。我多次做梦梦见了他,其中最清晰的一次,是我在采访苏霍姆林斯基,他竟然会讲汉语。我发现,长期的情感积累已将我一步一步逼到了欲罢不能的境地。我准备用10年时间集中学习和研究苏霍姆林斯基,让感动我的人感动更多的人。

    为了再现他的生活世界,探索他的精神世界和理论体系,我花了近4年时间搜集他的全部中文版著作,将这些著作按照写作时间重新排序,输入电脑,依次研读。第一轮研读,重点是弄清事实,我记录了许多细节问题,利用苏霍姆林斯基女儿卡娅来华之机求教于她。正是这些细节性的内容,加深了我对苏霍姆林斯基的信任与崇敬。这期间,我争取到了访问乌克兰的机会,实地考察了苏霍姆林斯基的生平。这次访问使我坚定了一个信念:苏霍姆林斯基说的、在著作中写的都是真的,他的著作就是一部真实的教育生活史、教育探索史。我还利用另一次机会赴俄罗斯参观十月革命遗址。我在研读苏霍姆林斯基著作的同时,无数次地观看有关影像资料,包括苏联时期的老电影《乡村女教师》,在心中逐步建构起他的鲜活形象和当年的生活场景。接下来的研究可谓水到渠成。

    我的“苏霍姆林斯基”研究经过了较长时间的酝酿,从2005年正式开始,到今年是第13个年头,可谓“13年磨双剑”。我想说的是,我将生命中最后一段黄金时间献给苏霍姆林斯基,觉得很值。有朋友听说我花十几年时间从事苏霍姆林斯基研究,总是称赞我的吃苦精神和坚持精神。其实,我倒没有怎么感到辛苦和需要坚持。孔子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在与苏霍姆林斯基对话、相处的日子里,我沐浴着他的精神与思想光辉,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幸福。

    《中国教师报》2018年11月14日 星期三 第12版:教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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